關於晏殊的逸聞趣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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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晏殊的逸聞趣事

不 為 無 用 之 事 · 何 以 遣 有 涯 之 生

中式

君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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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個不瞭解晏殊的人,才去渴望晏殊的人生。

晏殊,字同叔,其從小便聰慧過人,5歲能詩,被視為“神童”。江南按撫張知白聽聞晏殊的才名,大為稱奇,極力舉薦其進京。張知白是個實在人,皇帝曾經關心他説“卿孤寒,凡言照管。”愛卿啊,你孤獨寒苦,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説,我儘量滿足你”。

這是多麼好的皇帝,要是換成別人,肯定跪着磕頭感激涕零。而張知白不是,他回了一句:“臣非孤寒,陛下乃孤寒。臣家有妻孥,外有親戚,陛下惟昭陽二人而已,豈非孤寒”意思是我家裏有老婆孩子,外面還有許多親戚,你只有後宮妃嬪罷了,連個孩子都沒有,孤獨寒苦的是你呀!

就這樣耿直的張知白,教導出來的晏殊也同樣耿直,張知白與晏殊相識的第二年,就推薦了晏殊參加殿試,晏殊見到皇帝,“神氣不懾,援筆立成”,得到了宋真宗的嘉賞。賜同進士出身。兩天後,進行詩、賦、論的考試,晏殊看到題目後直接説“這些題目我都考過了,換別的題目來考吧。”換了考題後,晏殊的答卷依然是最出色的。真宗對他更加賞識,當時晏殊年僅14歲被授以祕書省正事。三年後,召試中書,任太常寺奉禮郎。

當時的北宋,天下太平,士大夫們遊樂宴飲成風,但是晏殊從官府下班後,卻一直在家閉門讀書。真宗知道這事後,誇獎他不喜遊宴,是一個好青年。遂將晏殊選拔為太子的老師,也就是後來的宋仁宗的老師。

沒想到晏殊卻説:“臣非不樂燕遊者,直以貧無可為之具。臣若有錢亦須往,但無錢不能出耳。”我不是不想去宴飲,是因為我沒有錢,如果我有錢,我也會去。真宗聽後,心裏應該是有些尷尬的,但轉念一想,有這麼誠實的人來教太子,自己也就更放心了。

晏殊開啟仕途之後,一直是順風順水的,三十歲為翰林學士,三十五歲為樞密副使,四十歲以資政殿學士、翰林侍讀學士知禮部貢舉,四十一歲為三司使,四十二歲為參知政事,五十歲加檢校太尉樞密使,五十二歲加同平章事。深居廟堂的晏殊,對比處江湖之遠的范仲淹,仕途順利的不能再順利了。

當仁宗登位後,晏殊已經官至宰相了。晏殊的俸祿也漲上去了。有錢的晏殊,最見不得別人炫富,有位書生叫李慶孫,參加科舉考試高中探花,心情大好就嘚瑟,寫了句:「軸裝曲譜金書字,樹記花名玉篆牌」,晏殊見狀,立刻懟了句「此乃乞兒相,未嘗諳富貴者」,你這是乞丐相,沒有理解什麼是富貴。

後來寇準有詩云:「老覺腰金重,慵便枕玉涼」,晏殊也覺得太俗了,「未是富貴語」這哪是有錢人説的話。那説什麼話,才顯得自己富貴又有錢,晏殊有他自己的見解。「餘沒吟詠富貴,不言金玉錦繡,唯説氣象」,我每次炫富,都不直接吟詠我富貴,更不説金玉錦繡這些俗物,我只説風景,只有有錢人才會有閒情逸致欣賞景色。

此時的晏殊已經走到了人生的巔峯,有錢有閒,下班之後,終於能開宴會了,他隔三差五地呼朋引伴,與他們把酒言歡,寫詩填詞。葉夢得在《避暑錄話》中記載:“晏元獻公雖早富貴,而奉養極約,惟喜賓客,未嘗一日不宴飲。”

晏殊喜歡開宴會的事情,讓他的學生歐陽修非常擔憂,經常寫信給老師,讓晏殊少開宴會,晏殊也不搭理。他雖然喜歡舉辦宴會,卻從不在宴會上喝得爛醉,時刻清醒着。柳永被仁宗認定“永不錄用”後,心有不甘去了晏殊的宴會碰運氣,晏殊問他:“賢俊吶,你喜歡寫曲啊”柳永回“我跟您一樣,特別喜歡寫曲子!”晏殊卻説:“可我不會成天廝混在婦人堆裏,淨寫一些給婦人們看的詞,意思就是我們不是一類人,你不能成為我的門生。

在柳永的事情上,晏殊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,卻也是極為清醒的,他愛才識才,韓琦、范仲淹、富弼、歐陽修等名臣都是他選拔的。他與門生宴飲清歌,詩詞唱和,其實本來應該是很快樂的事情,卻讓他生出了“無可奈何花落去,似曾相識燕歸來”,“一曲清歌滿樽酒,人生何處不相逢”這樣落寞的句子,以至於他的詩詞每每讀來會有莫名傷感,似乎開宴會的熱鬧,只是為了讓自己有些事情做,來暫時麻痺自己,忘卻自己獨處時容易想起的事情。

後世的文人,或多或少,都因為“富貴宰相”“富貴詞人”這些頭銜,羨慕過晏殊,卻不知道晏殊也曾經被貶黜了十六年,這些都沒有在他的詩詞裏提及。可能是他覺得這些都是無所謂的事情,這與他的性情有很大的關係,如果在只用兩個字放在他的性情裏,我最願意用“剋制”兩個字。似乎,晏殊一輩子都在詩詞中剋制自己的感情

晏殊二十一歲的時候,其弟弟晏穎自盡,二十二歲的時候,結髮妻子李氏病逝,二十三歲,父親去世,二十五歲,母親去世,三十餘歲,繼室孟氏病逝。除了仕途通順以外,晏殊其實是很慘的。雖然他開創了北宋婉約詞風,被稱為“北宋倚聲家之初祖”,一生寫過很多詞,但不曾有一首是為逝去之人而作,這也是晏殊的一種生死觀。

晏殊的兒子晏幾道常言:“先君平日為詞,未嘗作婦人語”。大概總有心事不足為外人道,所以便將他風雨江山之外,萬不得已,隱晦地寫在詞裏。他不去傾訴,也不宣泄,而將自己的感情剋制得恰到好處。 讀他的很多詞,入眼雖是風景,卻也一直有着凝滯未能拂去的清愁。

比如這首《蝶戀花》:

南雁依稀回側陣。雪霽牆陰,偏覺蘭牙嫩。中夜夢餘消酒困。爐香卷穗燈生暈。

急景流年都一瞬。往事前歡,未免縈方寸。臘後花期知漸近。寒梅已作東風信。

蘭牙嫩,爐香卷,冬君已問梅消息,可是你看到的只是他一個人在看這些景色,總是落寞的。晏殊的詞,繼承了花間派深婉含蓄,又獨有一種理性和曠達。從而使他的詞韻短而意長。温潤秀潔,典雅流麗,寫富貴不鄙俗、寫豔情不纖佻,每一首似乎都是訴説給誰聽,就是種幽遠情深,纏綿哀婉,將我們深深打動。

對於晏殊這樣的人,榮華富貴是更容易讓他難過的,因為沒有人陪他一起,只能一個人在不勝寒的高處看風景。其實總有這樣的一些人,他寒苦的時候,只願一個人,可他自己過的越好,就越難過,越懷念逝去的親人,越希望他們和自己一起享受這人間美好。在晏殊感歎'當時共我賞花人,點檢如今無一半” 的時候,他已深知逝者長已矣,即使落寞,也要才規勸自己“滿目山河空念遠,不如憐取眼前人”。然後繼續笙歌,繼續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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