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生的作品註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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賈生的作品註釋

【賈生 作者: 唐·李商隱 】 宣室求賢訪逐臣,賈生才調更無倫②。 可憐夜半虛前席,不問蒼生問鬼神③。 註釋 ①賈生:賈誼,西漢著名的政論家,力主改革弊政,提出許多重要政治主張,但卻遭讒被貶,一生抑鬱不得志。

②宣室:漢未央宮前殿的正室。

逐臣:被貶之臣。賈誼被貶後,漢文帝曾將他召還,問事於宣室。才調:才華氣格。

③可憐:可惜,可歎。

蒼生:百姓。

問鬼神:事見《史記·屈原賈生列傳》。

文帝接見賈誼,“問鬼神之本。賈生因具道所以然之狀。至夜半,文帝前席。” 譯文 漢文帝為了求賢 曾在未央宮前的正室裏召見被逐之臣, 論那賈誼的才華和格調 確實是十分脱俗超羣。

可惜的是-- 雖然談到三更半夜 竟是白白的向前移席, 因為他問的並不是天下百姓 而只不過是鬼鬼神神! 作者 李商隱(813~858),字義山,號玉溪生、樊南生。懷州河內(今河南沁陽)人。開成二年(837),登進士第。陷入牛李黨爭,仕途坎坷。擅駢文,尤工詩,為晚唐大家。詩與杜牧齊名,人稱“小李杜”,又與温庭筠並稱“温李”。 賞析 賈誼貶長沙,久已成為詩人們抒寫不遇之感的熟濫題材。

作者獨闢蹊徑,特意選取賈誼自長沙召回,宣室夜對的情節作為詩材。《史記。屈賈列傳》載:賈生徵見。

孝文帝方受釐(剛舉行過祭祀,接受神的福佑),坐宣室(未央宮前殿正室)。上因感鬼神事,而問鬼神之本。賈生因具道所以然之狀。

至夜半,文帝前席(在坐席上移膝靠近對方)。

既罷,曰:“吾久不見賈生,自以為過之,今不及也。” 在一般封建文人心目中,這大概是值得大加渲染的君臣遇合盛事。

但詩人卻獨具隻眼,抓住不為人們所注意的“問鬼神”之事,翻出了一段新警透闢、發人深省的詩的議論。

“宣室求賢訪逐臣,賈生才調更無倫。”

前幅純從正面着筆,絲毫不露貶意。

首句特標“求”、“訪”(諮詢),彷彿熱烈頌揚文帝賢意願之切、之殷,待賢態度之誠、之謙,所謂求賢若渴,虛懷若谷。

“求賢”而至“訪逐臣”,更可見其網羅賢才已達到“野無遺賢”的程度。

次句隱括文帝對賈誼的推服讚歎之詞。“才調”,兼包才能風調,與“更無倫”的讚歎配合,令人宛見賈生少年才俊、議論風發、華採照人的精神風貌,詩的形象感和詠歎的情調也就自然地顯示出來。

這兩句,由“求”而“訪”而贊,層層遞進,表現了文帝對賈生的推服器重。

如果不看下文,幾乎會誤認為這是一篇聖主求賢頌。

其實,這正是作者故弄狡獪之處。

第三句承、轉交錯,是全詩樞紐。承,即所謂“夜半前席”,把文帝當時那種虛心垂詢、凝神傾聽、以至於“不自知膝之前於席”的情狀描繪得惟妙惟肖,使歷史陳跡變成了充滿生活氣息、鮮明可觸的畫面。

這種善於選取典型細節,善於“從小物寄慨”的藝術手段,正是李商隱詠史詩的絕招

通過這個生動的細節的渲染,才把由“求”而“訪”而讚的那架“重賢”的雲梯升到了最高處而“轉”,也就在這戲劇高潮中同時開始。

不過,它並不露筋突骨,硬轉逆折,而是用詠歎之筆輕輕撥轉──在“夜半虛前席”前加上可憐兩字。可憐,即可惜。不用感情色彩強烈的“可悲”、“可歎”一類詞語,只説“可憐”,一方面是為末句──一篇之警策預留地步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在這裏貌似輕描淡寫的“可憐”,比劍拔弩張的“可悲”、“可歎”更為含藴,更耐人尋味。彷彿給文帝留有餘地,其實卻隱含着冷雋的嘲諷,可謂似輕而實重。“虛”者,空自、徒然之謂。雖只輕輕一點,卻使讀者對文帝“夜半前席”的重賢姿態從根本上產生了懷疑,可謂舉重而若輕。如此推重賢者,何以竟然成“虛”?詩人引而不發,給讀者留下了懸念,詩也就顯出跌宕波折的情致,而不是一瀉無餘。這一句承轉交錯的藝術處理,精煉,自然,和諧,渾然無跡。 末句方引滿而發,緊承“可憐”與“虛”,射出直中鵠的的一箭──不問蒼生問鬼神。鄭重求賢,虛心垂詢,推重歎服,乃至“夜半前席”,不是為了詢求治國安民之道,卻是為了“問鬼神”的本原問題!這究竟是什麼樣的求賢,對賢者又究竟意味着什麼啊!詩人仍只點破而不説盡──通過“問”與“不問”的對照,讓讀者自己對此得出應有的結論。辭鋒極犀利,諷刺極辛辣,感概極深沉,卻又極抑揚吞吐之妙。由於前幾句圍繞“重賢”逐步升級,節節上揚,第三句又盤馬彎弓,引而不發,末句由強烈對照而形成的貶抑便顯得特別有力。這正是通常所謂“抬得高,摔得重”。整首詩在正反、揚抑、輕重、隱顯、承轉等方面的藝術處理上,都藴含着藝術的辯證法,而其新警含藴、唱歎有情的藝術風格也就通過這一系列成功的藝術處理,逐步顯示出來。 點破而不説盡,有論而無斷,並非由於內容貧弱而故弄玄虛,而是由於含藴豐富,片言不足以盡意。詩有諷有慨,寓慨於諷,旨意並不單純。從諷的方面看,表面上似刺文帝,實際上詩人的主要用意並不在此。晚唐許多皇帝,大都崇佛媚道,服藥求仙,不顧民生,不任賢才,詩人矛頭所指,顯然是當時現實中那些“不問蒼生問鬼神”的封建統治者。在寓諷時主的同時,詩中又寓有詩人自己懷才不遇的深沉感慨。詩人夙懷“欲迴天地”的壯志,但偏遭衰世,沉淪下僚,詩中每發“賈生年少虛垂涕”、“賈生兼事鬼”之慨。這首詩中的賈誼,正有詩人自己的影子。概而言之,諷漢文實刺唐帝,憐賈生實亦自憫。(劉學鍇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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